白菜鹅

春风窈窕绿蘼芜,一路斜阳听鹈鹕。
HP/House M.D./梦间集/阴阳师/欧洲中世纪史/咸鱼文手
四巨头内排列组合,配原创也可
萨拉查大本命
我爱James Wilson
君淑蛇燕倚屠倚,浮金玉毒曦孤曦
阎魔判官不可逆,双龙谁上都可以。
樱桃桃樱灯刀灯雪小姐姐我都喜欢。

【梦间集】天道宁论

cp预警:碧海玉箫X毒龙银鞭,含一句话虎头金刀X分水蛾眉刺,不打cptag了。
第一人称,桃花岛哑仆视角,是《射雕》原著梗。
自破flag……

———————
天道宁论
我这辈子也不能忘了那样的痛苦。
我在亮得瞎眼的晨曦中醒转,周身摇摇晃晃,如坠云端,头上却是入骨的痛,仿佛要把脑汁一滴一滴榨出来,再拿锈了的钝刀一下一下割喉咙。我疼得神智不清,又有人拍我的脊背,那一瞬间的恼怒,让我想灌那人一碗公鹿血再拿尖刀剔了他的琵琶骨,让他也尝尝被友好问候的感觉。
我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眼前就现出一张发黄的软纸,上面拿毛笔写三个大字:识字否?
这简直是废话,我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不识字。他看懂了我的眼神,又换上另一张草纸:
我是桃花岛的管事,姓周。
关我屁/事。我正想破口大骂,忽然嘴里又疼起来,这一回,我发现了不对,那钻心的痛不在喉咙上,反而像……
我艰难地动了动嘴唇,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舌头呢?
我/他/妈的舌头呢?!!
在我再次晕倒前,我终于看清了身边的人,那是一张憔悴的老脸,眼中含着深深的怜悯神色。
我就这样上了桃花岛,分到了一个小厢房,窗不明几不净,被褥里泛着大自然的气息。我经常能见到周伯,一开始我生无可恋,不想吃饭,他直接把米汤从我鼻孔里灌进去,原来口鼻真的是相通的,我自那天起才知道。
他写字给我讲岛上的情况,抓我回来的人名为玉箫,是桃花岛上的主子,乃是一代宗师,武功至臻化境,少有人敌,偷到他身上,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我不禁啊啊地骂/娘,我近来很少亲自动手了,可那人如斯年轻,长得斯文俊逸,又裹得水葱一般,谁能想到是个硬骨头?
周伯摇头叹气。桃花岛是海上孤岛,被抓进来的都是声名在外的凶恶之人,上岛第一件事就是割哑刺聋,我逃不掉的。
我初时觉得绝望,枯坐了一夜后却想开了。那天,我走到院里,盯着东边殷红的云霞,发现自己最终竟以这样的方式安定了下来。
从那天起,周伯开始教我手语,跟了主子几年后,我对着铜镜,无师自通,学会了一点点读唇。我从周伯的手中得知,主子身边等级森严,自成体系。他脾气十分不好,故而罪孽越深,离他越近,方便随时拍死几个,也不可惜。一般来说,偷个鸡摸个狗,也就浇浇桃树,再奸/污个把良家妇女,就够格扫庭院儿了,像我这种,一上来就得以近身侍候的,简直是百年难遇的殊荣。
我听了挺高兴,想我九岁弑父弑母,之后十余年,杀/人放/火猥/亵幼/女,混成旧都一霸,这简直是对我能力的巨大肯定。
说是近身侍候,可主子呢,他根本就不想看见我们,关键是,要有事时,还得随叫随到。这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稍不留神就惹他恼怒,在我之前,这个岗位上已经死了三个哑仆了。
我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试了试自己的脚程,在确保不会让他多等片刻的范围内找了隐蔽地界窝着。我的眼睛很好,仍能看清他,他自然也能看见我,不过人的胳膊就那么长,他一挥手拍不到我,也就懒得再拍死了。就这样,我竟真的在主子身边混了几年之久,我的同僚们纷纷向我表示了崇高的敬佩。这其实没什么,生当作人杰,我做学生时是学生里的人杰,做恶霸时是恶霸里的人杰,做哑仆自然也得是哑仆里的人杰,顺理成章。
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毒龙上岛来的那天,正是惊蛰。是日,桃花岛上的哑仆们高兴坏了,大半夜的聚众赌/博,下注猜这小娃娃聋了哑了后,能在主子手底下活过几天。我们乐到晨光熹微,发出啊啊的怪笑,被早起的周伯一脚一个踹翻一片,他又气又急,在门口匆匆地打手势道:
你们都不要命了,那是岛上的入室弟子,是小主子!
我很喜欢毒龙,不单是我后来被指给他使唤的缘故。我有个亲弟弟,比我小整两岁,在我一碗浓盐水弄死他的时候,他正是这个年纪。也因此,我在心里一直对毒龙银鞭直呼其名,没把他当过小主子。我本想着,我被调走,主子身边又得开始死人了。可后来我发现,白日里毒龙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我从伺候一个人到伺候两个人,根本没有多派个哑仆的必要。
周伯拍拍我的肩,眼神里在说:那就不是正常恶/棍能干的活儿,你能者多劳吧。
我确实开始多劳了。之前,主子的书房是从来不让人进的,可毒龙来了之后,我隔三差五就得进去收收废纸,扫扫地。主子的笔墨我是碰不得的,是以我收的一般是毒龙临的帖。一沓熟宣,上面的字总是从认认真真的丑,渐渐的转为歪歪扭扭的丑,我很明白这种情况:手心儿被打肿后握不稳笔,字儿自然就写歪了。好在他们下午上武课时,我就不必跟着了,谢天谢地。
毒龙是个很有倔性的人,每天晚上回来后,定要点灯熬油,习字练武到深夜为止。我觉得他的方法有些问题,第二天早上去主子跟前犯困,那不是讨打么?不过想他一片向学之心,我自然不会打击他,不过在一众哑仆聚在一起闲嗑手的时候,忍不住长比短划:主子待小主子太苛刻了。
顿时大家都向我看来,仿佛我神志不清一般,坐得最近的哑仆立即打手势嘲笑我:主子对你不苛刻,他把你割哑刺聋,对你好得很。
我回道:这怎么能一样呢?
我跟主子素不相识,说起来,他还曾算我半个苦主哩,我沦落至此,是天道轮回。毒龙那边,是三拜九叩收进门的徒弟,这怎么能一样呢?
他脸上扭出一个狰狞的笑模样:怎么不一样?他也是偷东西被捉回来的,凭什么他就是情有可原,我们就该死了?
我不知道这一点,也不再跟他争辩。一直到晚上,我又想到了,一个人七岁时偷东西,不过捉到了揍一顿,十七岁时再偷,就该剁手了。我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盯着外面圆圆的月,摸了摸头边几乎失去感觉的耳廓。可惜我快二十七了,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岛上的哑仆多对毒龙有意见,他知道这一点,并在下一次同主子去扬州时特意带上了我。下宿的酒家知道这一行有小孩子,为了讨好,竟在饭后弄来一只毛绒绒的小奶狗。那狗儿摇头晃脑地蹿到毒龙脚边,毒龙扯扯袍子,蹙起眉,下一刻,那狗飞起来又摔下去,死了。
店家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吓得一下子跪下去,主子只是淡淡地瞥了毒龙一眼,又向我打手势道:他不喜欢,以后不要让他再看见。
我这才从惊惧中缓过神儿来,伏在地上不住地叩首答应,身后冒出一背的冷汗。
我把这件事传回岛上,那些议论自此戛然而止。
我更加确信了毒龙与我们是两样人,无关年龄,甚至无关主子待他的态度。他的脑后生着反骨,眼底带着桀骜,他根本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好在,主子愿意宽容他,这么些年下来,我从没见过主子对谁这么优容。
毒龙长到十二三,开始捡桃树枝子偷着盘大髻玩儿。主子又从外面领回来个小娃娃,比毒龙初来时还小,不过四五岁的样子。时隔多年,周伯又召集了一众或新或旧的哑仆,告诉我们:分水蛾眉刺是主子的幼弟,是正儿八经的小主子了。
或许是经了毒龙先前那一遭,或许是时人对血缘关系有一种天生的敬畏,总之,蛾眉来时,大家都没出什么幺蛾子。我觉得这是件好事,不想,一天晚上毒龙竟睨着我冷讽道:
“他倒招了你们喜欢了。”
他是说出来的,以为我听不见,我自然也装看不懂,站在原地,低眉顺眼,十分谄媚。
我先时想,主子待毒龙十分优容,那么,他待蛾眉,就可称纵容了。蛾眉不愿意读书习武,想学奇门八卦,他就放下笔管儿箫管儿,去教他奇门八卦。得知这件事后,毒龙气得在屋里撕书砸碗——他早起晚睡,每日苦学,把一本《周易》背得烂熟,就是想让主子教他入门的阵法。
我不禁暗道:小祖宗,你砸碗就砸碗,总之岛上碗多,不过劳累我一个人,可你撕书做什么呢?好像你明天不用它一般。
我默默地给他除碗筷外又添上一副勺子,翌日他果然就肿着手回来了。
他自此蔫儿了好一阵子,安安生生长到十四五,开始时时地觉得无聊。蛾眉正是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他懒得找他,就开始招惹我,有一次,他比划着问我:
你喜欢我师父么?
这问题要了老命了,我浑身一悚,打出一连串的手势:主子武功高绝丰神俊朗天下无双我敬仰他就像敬仰桃花岛外滚滚的大海巍峨的高山——
他让我闭手。
我照做。
他支起窗户,看着外面说道,“我想,我是喜欢他的。”
过了一会儿,又说,“不,他待我那么差,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我又聋又哑,我什么也不知道。
过了几天,他又来招惹我:你父母偏心么?
我回:偏的,我娘生我时做了噩梦,我自小不招他们喜欢。那年,南方大旱,粮价飞涨,他们就想断了我的子孙根,送我去行宫里当太监,供我弟弟接着读书。
他啧啧称奇,又问:那你怎么办?
我道:我把他们都弄死了,从此烧杀抢掠,成了旧都一霸。
他露出夹杂着赞赏和活该的表情,手上不停: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思忖片刻,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他大惊失色,手势都忘了打,“你竟让我杀他!那是我师父,这怎么行?”
不,我的意思是,你又打不过主子,你跟他作对,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觉得我的建议不靠谱,不再问我了,只是讷讷自语,“我不能对他动手,可我得讨个公道回来,我…他…,凭什么偏心眼儿呢?”
他们做事,我们是从来不劝的,我第二天,根本就没敢跟着他上书房去。我不清楚他是怎样讨公道的,只看周伯比划,主子动了真怒,我下午去收拾房间时,在桌案底下捡到三柄折断的竹戒尺。
之后一个月,我都得把饭食给他送到床边儿,他经常性地揪枕头,眼角泛着殷红的桃花色,显出几分别样的凶狠。
他反骨尚在,桀骜犹存,可他到底没敢再当面忤逆主子半个‘不’字。
一个月后他爬起来上课,又肿着手回来踹桌子,怒道,“怎么不找蛾眉的麻烦?我能不能做功课,他心里没数么?!”
我肃立,从库里找出个更结实的桌子换给他,我又想起我弟弟了,我亲娘总是逼着他读书,一直到后来我们家过不下去了,仍然要逼着他读书。
等他把脚踹疼了,又吊着一双桃花眼冷笑道,“是了,兄弟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凭什么跟他比呢?”
我装死人,看着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又道,“我原也不必跟他比。”
他真的安分下来,又发奋了好一阵子——这自蛾眉上岛,他跟主子赌气开始,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我几乎喜极而泣,他终于想通了!我自此可以过上祥和的日子,当一个正儿八经的哑仆。想到这一点,我几乎要在睡梦中乐醒。
幸而我乐醒了,不然,我不能发现岛上冲天的火光。
放火我见的多了,反正在海岛上。我翻个身准备继续睡,突然又想起毒龙那天诡异的形容。我猛的坐起来,一阵一阵的心悸。
在我反应过来我做了什么时,我已经一路追出了桃林,扑倒在海滩上抱住毒龙的小腿了。他手上拿着一本线装的薄书,看见我,露出诧异的模样,问:你要同我一起走?
我拼命地摇头,不断地发出啊啊的哑叫,十余年来,我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没了舌头这个事实,我想劝说,想呐喊,想哀哀地求他:小少爷,小公子,小祖宗,你别再折磨我,也别再折磨他了。
可我终究没能说出话来,他等了一等,把腿从我的手里抽出来,乘上船,扬长而去。
我在海风中发抖,那是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回去,险些在八卦阵中迷路,好在大家忙着救火,没有人管我。周伯就站在毒龙的房门口,平静地凝视着不远处连绵的火光。
他比划道:我去通报,你从偏门走,找小主子去。
毒龙走了,岛上只剩一个小主子,我连滚带爬地冲进蛾眉的院里,疯狂拍打他的房门。因为岛上都是哑仆,他竟然还没有被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开门,看见我,先是一恼,又看见火光,再是一惊。
我腿一软跪在院里,涕泗横流,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打手势:小主子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毒龙偷东西放火跑出岛了主子肯定要弄死我这不行啊这怎么行主子生得那么好那样玉葱般的手指怎么能碰我这样肮脏的人儿——
他一下子被我逗笑了,我就此逃过一命。
周伯因此事而死,我得知这个消息后,生出的第一个反应是由衷的喜幸:幸好,那天去的不是我。
蛾眉站在一边,极轻地蹙眉,我突然就愣住了,渐渐的,又觉得刚刚的想法有些龌龊。
蛾眉其实不喜欢哑仆,他从没问主子要过哑仆近身使唤,这与主子那种对大恶之人的嫌恶不同,他单纯地嫌弃我们是聋哑人。
就这样,他仍然愿意帮我脱身,仍然会做出那样的反应。毒龙常常嫌弃主子偏心,可他骨子里的某些特性,简直与主子一脉相承。反而蛾眉这样的人,站在其中,才显得像格格不入的那个。
蛾眉是个很不苛刻的人,跟着他,我感受到了宛如提前升天的快乐。
主子很少再提起毒龙,可他分明变得温和了许多,我得以把几个侍奉的窝点都向前挪近几分,免于跑断腿的痛苦,也依稀能看见他们说话了。之后的几年内,我只看他们提起过毒龙一次:
“我待他不曾有亏,教养出这样的徒弟,我很难过。”
主子说这句话时,头发丝都没有多动一根,面上是很久没有变过的平和。
甚至,后来蛾眉为了一个叫虎头金刀的小子跟他大吵一架,他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怒气了。
我想起之前对于偷东西的思考,毒龙离岛时十五,在外颠沛一年有余,如今正好该十七了。
后来,主子索性闭门谢客,桃花岛变得神秘起来,风言风语立时兴起,毁誉参半。飘飘摇摇又是几年,那些说坏话的逐渐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毒龙最终死于仇杀,他的绝笔辗转来到桃花岛,由一个哆哆嗦嗦的哑仆递到我手里,我乜他一眼,让他滚/蛋。
我扫了扫那张破纸,脑中第一个想起的是他七岁的字迹,这才发现,这些年下来,毒龙一笔字写得铁画银钩,已经很有模样了。
称呼仍有避讳,隐了‘玉箫’二字,只作‘桃花岛主’,落款是:‘小子毒龙顿首’。
我把它展平,看向正房的方向,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走了一步,又走一步。
我想,我这个人,杀父弑母,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终





评论(7)

热度(59)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